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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绵广高速金子山出口下来,再沿一条盘山公路行驶76公里,就到了地震重灾县四川省青川县城。记者专程来这里采访青川县人武部部长袁仕聪,这位周围人公认的大孝子,却在地震发生后,多次弃自己被埋的母亲和侄女不顾,转而去救其他群众。
在活动板房搭建的办公室里,人武部的同志们告诉记者:灾难来临的那一刻,袁仕聪正集合民兵队伍在操场上训练。片刻之间,他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,振臂一挥:“都换上迷彩服,动作要快,去抢险!” 不一会儿,三支救援队冲了出去。
在带领26名民兵奔向整体倒塌的青川县山珍市场的路上,一位民兵告诉他,附近40多米开外他母亲和侄女租住的楼房倒塌了。袁仕聪立时心乱如麻:“糟了!怎么办?”可当时的救援分秒必争,作为现场指挥者的他寸步不能离岗。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,而是一边继续指挥队伍现场救人,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:说不定母亲出门遛弯了,说不定侄女已经上班去了。
山珍市场的救援还在进行,袁仕聪又接到了上级命令,立即无条件排除大沟村的堰塞湖危险。来不及去母亲和侄女的住处看上一眼,他又带队出发了。
这时,一名干事追上他:“袁部长,有人在废墟边听到您侄女的呼救声,要不要从山珍市场撤几个民兵去救?”
“这怎么可能!还有那么多人的命要救!我能调人走吗?”袁仕聪咆哮着,泪却在眼眶里打转。他边往堰塞湖方向跑边说:“有人发现她,就有人救她。民兵一个都不能动!”
承受着巨大的煎熬,袁仕聪在大沟村堰塞湖同民兵和村民苦战4小时,排除了险情。
短暂休整间隙,袁仕聪箭一样地飞跑到母亲和侄女的出租房,扯开嗓子呼喊母亲和侄女的名字。
“幺爸,我被压住了,痛得很。奶奶在我的后面,快来救我!”废墟中,侄女的声音断断续续,却字字如箭穿心。
人武部副部长张乾邦带着6个人拼命用手刨,根本没有办法挪开沉重的水泥板。一旁有人提醒:“部长,你快写个条子,把山珍市场的挖掘机调过来!”
袁仕聪心里清楚,母亲和侄女被压了这么长时间,再不立即施救,情况凶多吉少;但他更清楚,全县城就这么一台挖掘机,调来救自己的亲人,别人的亲人怎么办?
“妈,我现在还不能来救你。儿是共产党员,是军人,还有好多人等着我去救,但愿您老人家大难有大命!”袁仕聪心中却涌动着巨大的悲痛,第三次做出了同样的选择。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,猛然一跺脚,似乎是给自己鼓劲:“不救亲人我会内疚一辈子,但不顾群众先救自己的亲人,我将负罪一辈子!”
母亲和侄女的生命在耽搁中消逝。而袁仕聪指挥的三支救援队,在一天内转移群众1000余名,解救被困群众97名,救出了13名幸存者,挖出38名遇难者。
点开载有袁仕聪事迹的论坛,有人赞扬他的伟大,有人委婉批评他违背孝道,更多的人只是慨叹“忠孝不能两全”。而在青川县委常委、宣传部长马健看来,袁仕聪既忠也孝,他用对党和国家的忠诚,实践了对人民的无疆大爱和无私大孝——要知道,被他解救的老百姓,很多都是为人父母者。
(据 《 人民日报 》2008年7月13日 06 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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